(普通话班 王俊)在我家的相册中一直珍藏着这张发黄的老照片,她就是我的外婆。因我在四岁、妹妹两岁时亲妈就因病去世了,所以在我童年的记忆中外婆成了我生命中至关重要的亲人。对我印象最深的是她家教家规严格。特别是教育子女、勤俭持家、关爱孙辈方面言传身教。
这张照片拍摄于一九八二年十一月,是在我原住单位宿舍门口照的,那时我女儿出生刚满月。从照片中可以看出,老人端坐在不锈钢折叠椅上,头戴半新的黑色金丝绒圆帽,上穿蓝色大襟衣,袖口露出白色衬衣,下穿蓝色长裤,手里捏着一个小手绢,被裹足后严重变形的“三寸金莲”格外醒目,全身上下显得干净利落、庄重整洁、优雅得体。衣裤虽是手工缝制,但针距如同机织一般细密;面容虽有些清瘦苍老憔瘁,但眼神和嘴仍带有丝丝微笑。
我的外婆名叫郭朝英,出生于一九零三年农历四月初四,外公名叫陈光壁,比我外婆年长一岁。在外公那辈里的五子三女中他排名最后。外公的家在雾渡河交战垭毛湖是有名的陈氏大家族。外公的父亲是一位有头脑、善持家、有威望的智慧老人,他为了扩大陈氏地盘和家业,他把五个儿子分家分散到以毛湖为中心的陈家坪、马槽驿和官庄坪等五个地方居住。那时我的外婆、外公就从毛湖搬迁到官庄坪代家湖下的梭罗树沟居住繁衍生息至去世。我的外婆与外公共养育了三子两女,我妈妈排第三,她上有一姐一哥,下有两个弟弟。经代代相传,如今后代已发展成了八十余人的大家族了。
我的外婆虽是目不识丁的农家妇女,但她知书达礼,聪慧能干、勤劳善良。她明白学文化、有知识的重要性。在她的五个子女中,除我姨妈未上学读书外,其余四个全都上了学。在那个经济贫穷,物资馈乏的年代,在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的大山沟里,她竟培养出了一个小学生,一个初中生,一个湖北大学的老牌大学生,一个老三届高中毕业生。这在当年、当地十里八乡的人都引以为自豪,家家户户羡慕不已。
我的外婆在教育子女上是出了名的“严母”。尊重长辈、孝敬老人、关爱弟妹、勤劳善良、踏实做事、诚信为人这就是她制定的家规,全家老小不管你是在外当官还是在家种地,不管你是结婚成家还是未上学的小娃娃,人人必须做到,她常说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没有规距就不成方圆。我的外婆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她首先是言传身教,身体力行。其次是一碗水端平。她要求子女们做到的她先做到,她在家里有绝对权威,是出了名的严母。她的长子,我的大舅舅陈天阶原在小峰南边小学任校长,她的次子我的二舅舅陈天彬是湖北大学老牌大学生。他俩在外也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成功人士吧,但在家里,在我外婆眼里,她可不管你外做什么事、任什么职,当什么官,也不管你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你永远是她的儿子,她永远是你的妈,不管你回家时间长短,都得做到大事小事要报告,早晚行礼请安。在我外婆严格的家教下,在她的三个儿子中有人民教师,有国家干部、有大队干部。
我的外婆在关爱孙辈上是有名的“好婆婆”。从一九五七年我出生那年开始至七十年代初的十多年间里,我外婆家前后添了十个孙儿孙女。其中我大舅舅有五个、二舅舅有三个,加上我和我妹妹两姐妹。那是,全家十多人的大家庭只有我么舅舅一个男劳力,其他都是老人、妇女和小孩,在当时靠挣工分吃饭的生产队里,没有劳力挣工分,就意味着分不了粮食,家大口渴的窘迫可想而知,但我聪慧的外婆靠勤俭持家、靠精打细算、靠心灵手巧硬是把一大家人管理得井井有条,生活得有模有样。她的第一招就是统管经济大权。我大舅舅、二舅舅在外工作的工资除自留基本生活外必须上交给我外婆统一管理,这是家庭经济收入的主要来源。第二招就是重点保护和精心照顾好我的外公。因我的外公是当地有名的老裁缝,会挂皮货,也算民间手艺人之列。乡里乡亲谁家有喜事,谁家要做新衣服、挂皮货都会请我外公去做,那时虽不给现金,但会按工价折成实物,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我的外婆把我的外公当成国宝给予特殊照顾,专门用铜罐在火笼边为我外公炖肉、用肉焖粥,那个香、那个馋至今还像电影一样在我们脑海里闪现,每每想起这些,至今回味无穷。他第三招就是精打细、心灵手巧。她会按照每个人的特长进行分工,如我大舅妈茶饭做得好,就安排她负责全家人的生活。那是大米很少,只有包谷、土豆、红薯。我外婆就将包谷磨成细面、小碎米和大碎米三种,那时大人们吃的是很稀的玉米面糊或者是菜饭,而尽量给小孩子吃玉米掺大米的饭。她不分内孙外孙一样细心呵护。如哪个小孩体弱、哪个小孩生病了,外婆不仅会拿出家里最好吃的冰糖、点心,还会吃到用铜罐熬制稀饭。
我的外婆是我和我妹妹姐妹俩的“慈妈咪”。我的外婆在勤俭持家、关爱孙辈等家业兴旺方面倾注了毕生精力和心血,更为牵挂和放心不下的是我和我的妹妹。因我妈妈在我四岁、妹妹两岁时就因病去世了。我的妈妈去世时才三十岁,她就永远地离开了生她养她的父母,离开了她情同手足的兄弟姊妹,离开了她年幼的两个女儿。白发人送黑发人这对我的外婆是何等大的打击呀。我妈妈去世后,我和年幼的妹妹从此就跟随外婆、外公生活至上学时才离开。我和我妹能健康成长,能有今天的一切,都是与我外婆的细心呵护和精心照顾分不开的。
我成家后的一九八二年十一月,是我女儿出生刚满月的时候,我的外婆不顾年岁已高且体弱多病,只身从雾渡河官庄坪老家来我家看望和照顾我和我的女儿。我女儿的出生不仅是家庭血脉的延续,更重要的是给我外公、外婆俩位老人带来了莫大的精神慰藉和新的希望。她天天抱着我女儿舍不离开半步,是亲了又亲,看了又看,生怕从手中飞跑了似的。她还手把手的教我怎样给小孩穿衣服,怎样洗澡,怎样喂奶……这是我的外婆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我家。虽然我外婆离开我们已长达三十四年之久了,但是她身教重于言传的家风家规是我们陈氏家族兴旺发达的传家宝,她的音容笑貌永远留在我脑海里。
外婆你在天堂还好吗?我好想你啊!